欧洲能源大考:沉浮二十年,“北溪”去何方

2022年9月底,“北溪”管道水下传来的爆炸声打破了丹麦海域的宁静。

在波罗的海水下,《瑞典快报》拍摄到了“北溪-1”天然气管道爆炸位置的画面,至少有50米的天然气管线被损毁,管道部分金属严重变形。

在相当于数百公斤炸药爆炸的冲击下,“北溪”管道上相继出现了4个漏洞,管道中的天然气泄漏。

“24小时内管道出现了多处损伤,这是非常罕见的。”丹麦能源署署长对“北溪”管道的状况非常担忧。

爆炸发生后,欧洲多国犹如惊弓之鸟,纷纷提升能源设施的安全警戒级别。丹麦在泄漏点附近划定船舶禁航区和禁飞区,并出动战机和舰艇巡逻。挪威也向天然气设施附近海域增派了战机,保护本国的输气管道。

经过数天的评估,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宣称,管道修复所需时间将超过一年。

在“北溪-1”管道“断气”一个月之际,管道的损伤彻底关上了“北溪”短期内向欧洲供气的大门,欧洲将迎来一个没有“北溪”天然气的冬天。

没有了又近又便宜的天然气,欧洲只能用“远水解近渴”。美国的液化天然气开始大量涌入欧洲。除了远距离运输,美国天然气数倍高的价格让欧洲更加难以承受。

从最初的设想、成功的运营到如今无限期关停,“北溪”管道20多年的历程,也是欧洲、俄罗斯和美国各方能源、政治博弈史。

切断这条欧洲天然气供应命脉,到底是保障还是破坏了欧洲的能源安全,只有等待欧洲继续寻找答案。

德俄互利,“北溪-1”带来丰厚收益

在“北溪”管道之前,西欧国家要想从俄罗斯进口天然气,输气管道就必须走陆路。Brotherhood管道和Yamal管道等欧洲的重要输气命脉分别需经过白俄罗斯、波兰、乌克兰等东欧国家。

经过他国的地盘,当然免不了一笔“过路费”。其中,乌克兰是俄罗斯和西欧国家之间重要的连接桥梁,每年靠着过路费就可以收入20亿至30亿美元。

除了要向这些东欧国家支付高昂的过境费用之外,西欧国家过往也深受俄乌“斗气”之苦。

2006年1月1日,俄乌爆发了近20年来的第一次“断气风波”。俄罗斯因与乌克兰天然气谈判未果切断了供应。这次断供持续了3天,西欧多国的天然气供应量明显下降,意大利和法国下降幅度超过20%,奥地利下降幅度超过30%。

2009年元旦,双方再起冲突,俄罗斯以乌克兰拖欠天然气账款为由切断了天然气供应,直到12天后才恢复供气。

在俄罗斯切断对乌克兰的天然气供应后,德国从俄罗斯进口的天然气下降了10%,法国和意大利分别下降了15%和25%,而奥地利是受影响最严重的西欧国家,来自俄罗斯的供应量下降幅度超过60%。

2005年德国大选前夕,时任德国总理施罗德决定与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会面,商讨“北溪-1”事宜。

当时,施罗德不确定自己会赢得选举,所以他希望能在任期内签署“北溪-1”协议,避免他之前对“北溪-1”投入的努力付诸东流。

在施罗德的努力下,这个最早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提出的想法,最终在2005年9月8日变为现实。德国和俄罗斯政府首脑签署了联合意向书,一条新的天然气管道将从俄罗斯穿过波罗的海直达德国。

为此,施罗德还亲自担任“北溪”天然气管道项目公司董事,德国对这条管道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而默克尔就任德国总理后,继续推进“北溪-1”的建设进度,也让施罗德卸任前的担忧暂时消散。

彼时,可再生能源才刚刚在全球崭露头角,煤炭和天然气仍是欧洲多国最主要的能源。

柏林德国经济研究所专家Claudia Kemfert称,欧洲必须从长远的角度看待“北溪”项目。她说:“未来几十年内,欧洲仍需要大量的天然气,‘北溪’管道将会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2011年11月8日,欧洲多国政要在德国城市Lubmin举行“北溪-1”管道启动仪式。时任德国总理默克尔、时任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和时任法国总理菲永共同将手搭在了管道启动转轮上,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最初,“北溪-1”管道第一条支线管道每年能够输送275亿立方米天然气。“北溪-1”第二条支线管道于2012年10月8日正式开通后,输气能力翻了一番,达到了550亿立方米,足以满足2600多万户欧洲家庭的能源需求。

“北溪-1”管道为西欧尤其是德国带来了充足的天然气供应,也让俄罗斯获得了丰富的收入。

得益于“北溪-1”管道,俄罗斯天然气出口稳步增长。2019年,俄罗斯仅对欧盟的出口量就达到1660亿立方米,占欧盟天然气进口总量的43%,收入近180亿美元。

对欧盟来说,除了俄罗斯,很少有国家拥有足够大的天然气储量,而且距离足够近,可以通过管道直接供应。对俄罗斯来讲,在周边地区难以寻找到一个消费量能够比肩欧盟的巨大市场。

“我相信,‘北溪’管道将成为俄罗斯和欧洲之间的另一条纽带。”时任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对“北溪-1”信心十足,“‘北溪-1’管道不仅符合俄罗斯的经济发展需求,而且提升了欧洲的能源供应安全性。”

由于“北溪-1”管道直接将俄罗斯和德国相连,德国不仅获得了大量较为廉价的天然气,还省去了一大笔过境费,也不用再看东欧国家的“脸色”。

俄罗斯的天然气为以德国为首的西欧国家工业提供了稳定的能源供应,金属、化工、化肥、钢铁等制造业稳步发展,为经济增长提供了强劲的动力。2009年全球金融危机后,德国经济实现了连续十年增长。

看到“北溪-1”带来的红利后,默克尔萌生了再建一条管道的念头。目标是将年输气量翻倍,达到1100亿立方米,完全覆盖德国每年天然气供应需求。

2015年6月,Gazprom、荷兰皇家壳牌、德国意昂集团(E.ON)、奥地利石油天然气集团OMV和法国Engie公司共同签署了建设“北溪-2”管道的协议。

然而,“北溪-2”的命运却与“北溪-1”截然不同。“北溪-2”在拉开建设序幕的同时,它的坎坷之旅才刚刚开始。

多方反对,“北溪-2”前路荆棘满布

相比于“北溪-1”,“北溪-2”在开工时赶上了可再生能源蓬勃发展的浪潮。

多年来,由于经济的稳步发展,德国是欧洲能源需求和消耗量最大的国家之一。煤炭是欧洲各国工业长期的生命线,也是过往德国工业的能源支柱。除了煤炭,核能也是德国较早开始利用的能源。

2011年日本福岛核电站事故发生后,德国决定逐步关停核电站。同时,德国一直在不断推动去煤的进程。

由于“北溪-1”为德国提供了大量的天然气,德国也有了加快淘汰煤电和核电进程的底气。

在默克尔执政期间,德国先后五次修订《可再生能源法》,不断提高减排目标,推动可再生能源的发展。

一系列可再生能源政策使德国可再生能源总发电量占比逐年上升,“北溪-1”建设协议签署前,德国可再生能源发电量占比为10%,而在“北溪-1”第二条支线开通后,这一数字达到了22%。

近十年来,欧洲多国的可再生能源装机容量不断增长。与2005年“北溪-1”签署协议时相比,2015年德国风能装机总量增加了两倍,太阳能增加了20%。

2016年11月,应对气候变化的《巴黎协定》正式生效,越来越多的国家踏上了低碳转型之路。欧洲煤炭和核能发电量占比不断下降,可再生能源发电量不断增加。2017年,德国可再生能源发电量占总发电量的比重已经提高到了三分之一。

在REPowerEU和Fit for 55等一系列能源转型的政策指引下,多个欧盟国家开始逐步淘汰化石燃料。

2021年7月,欧盟委员会正式提交“Fit for 55”气候变化一揽子计划提案,设定了新的减排目标,到2030年将碳排放较1990年减少55%,并在2050年实现碳中和。

但随着煤炭发电量占比下降以及部分核电退出,可再生能源难以在短期内填补化石燃料淘汰的空缺,天然气在欧洲向可再生能源过渡过程中的重要性不断提升。

2014年至2019年,欧盟的天然气消费量增长了19%,其中德国增长了24%。

同时,由于欧洲投入了大量资源发展可再生能源,其境内的天然气产量逐步下降,更加难以取代来自俄罗斯的供应。到2040年,欧盟天然气产量将减半,欧盟对天然气进口的依赖没有减弱的迹象。

2019年,欧盟全年天然气消费量约4131亿立方米,而欧盟天然气产量降至约698亿立方米,进口依存度超过了80%。

国际能源署预测,2020—2030年欧盟天然气需求将下降约100亿立方米,而天然气产量下降速度更快,到2030年将下降约150亿立方米。到2030年,欧盟天然气供需缺口约2803亿立方米,进口依存度将高达87%,进口需求将进一步提高。

“北溪-2”项目运营方Nord Stream 2 AG公司认为,由于天然气产量的下降,到2035年,欧盟将需要额外进口1200亿立方米天然气,而“北溪-2”管道可以满足部分新增的需求。

但是,从“北溪-2”建设协议签署后,多国就围绕其环境、经济、能源安全、法律和地缘政治影响展开了两极分化的辩论。“北溪-2”被反对者认为是俄罗斯插手欧洲政治的工具。

“北溪”管道是保障了欧洲的能源安全,还是威胁了欧洲的能源安全?

欧盟部分国家对“北溪-2”项目的合理性提出质疑,认为现有管道已经有足够的容量输送俄罗斯出口的天然气,而Gazprom仍决心推进这条管道,证明俄罗斯推进该项目还包含着增强对欧洲影响力的政治动机。

但德国和俄罗斯都坚持,“北溪-2”管道并不是政治工具,而且这条管道的能源经济账是算得过的。

由于设备不断老化和维护费用不足,乌克兰境内的管道运行状态欠佳。据测算,翻新成本估计从25亿美元到120亿美元不等,更换管道的总费用更是高达178亿美元,而“北溪-2”的总投资为110亿欧元。

显然,修建这条新管道比替换现有管道更划算。

除了管理建设费用,“北溪-2”管道还能给欧洲带来更多廉价实惠的天然气。

根据预测,“北溪-2”可以进一步降低天然气价格。伍德麦肯兹估计,如果“北溪-2”管道按计划启用,欧盟天然气价格可能会下降25%。

美国插手,“北溪-2”建设一波三折

面对强烈的反对,”北溪-2”项目遇到了许多阻碍,建设过程历经多次推迟甚至中断。

“北溪-1”建成后,德国、法国、奥地利等西欧国家成为受益者,而乌克兰、波兰和波罗的海三国等东欧国家并没有从中获益。

相反,“北溪-1”管道的开通,动了乌克兰、波兰等东欧国家的“蛋糕”。他们担心,如果再有一条新的管道跨过波罗的海直接通往德国,他们的能源议价话语权将被进一步削弱。

因此在欧洲内部,不同国家对“北溪-2”的态度大相径庭。

2016年,多个欧盟国家领导人联合提出了反对意见,认为“北溪-2”管道会影响欧洲的能源供应安全。

其中,相比坐收过路费的其他东欧国家,波兰显然有着更大的雄心。

“波兰之前就开始着手摆脱对俄罗斯天然气的依赖。”国际能源问题专家单卫国认为,“2015年,波兰开始建设液化天然气接收站,这一举动可能就预示了波兰和美国将来要对‘北溪-2’有所行动,为‘北溪-2’后来遭遇的重重阻碍埋下了一个伏笔。”

除了在波罗的海沿岸建设液化天然气接收站,波兰还与挪威、卡塔尔和美国签署了天然气供应协议。波兰不仅要摆脱对俄罗斯天然气的依赖,还想取代德国,成为欧洲新的天然气枢纽。

在其雄心勃勃的天然气战略支撑下,波兰成为欧洲内部反对“北溪-2”的排头兵。波兰竞争和消费者保护办公室(UOKiK)扬言要对“北溪-2”项目相关参与方进行罚款。

为了避免被罚款的风险,参加“北溪-2”项目的几家欧盟能源公司决定以出借人而非股东的身份参与该项目。

因此,“北溪-2”项目运营公司Nord Stream 2 AG公司变成了Gazprom的全资子公司,而这仿佛更坐实了反对者对Gazprom企图控制天然气市场的指控。

除了以波兰和乌克兰为首的东欧国家,美国同样是“北溪-2”管道的反对者。

西欧国家和俄罗斯在天然气供应合作问题上打得火热,让美国无法对“北溪-2”管道的建设坐视不管。

随着页岩气革命成功,美国逐渐成为世界上主要的天然气出口国。美国前任总统奥巴马和特朗普都曾多次对欧洲进行游说,推销美国天然气。

“美国可以很爽快地向欧洲供应天然气,帮助欧洲摆脱对俄罗斯天然气的依赖。”特朗普声称,“美国致力于确保欧洲获得替代能源的途径,使欧洲各国不再因为能源供应来源单一而受制于他国。”

但无论是出于距离还是成本,俄罗斯天然气都是欧洲的最佳选择。有了“北溪”管道,欧洲便不需要舍近求远去购买运输成本和供应价格都更高的美国天然气。

如果“北溪-2”管道建成,那么欧洲和俄罗斯的经济联系会更加紧密。能源供应的市场集中在欧洲,更多的国际投资也会流向欧洲,欧元对美元会产生较大的冲击,美国对欧洲的影响力也会削弱。

无论从能源供应还是国际投资市场来看,“北溪-2”管道建设对美国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单卫国表示:“输气管道连接是建立经济联系的重要纽带,要阻止欧洲与俄罗斯建立更紧密的经济合作关系,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干涉输气管道的建设。”

美国开始插足管道的建设,让“北溪-2”的前景变得扑朔迷离。

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在任期间,不断升级对“北溪-2”管道的干涉。2017年7月25日,美国众议院通过了新的制裁法案——《通过制裁法案打击美国的对手》(CAATSA),授权美国总统对参与建设俄罗斯能源出口管道的企业实施制裁。

但该法案最初的枪口并没有直接对准“北溪-2”项目。这也让“北溪-2”获得了喘息之机,管道铺设工程于2018年开始,进展迅速。

2019年10月,丹麦批准在其水域建设“北溪-2”管道,清除了完工的一个重大监管障碍。当时,“北溪-2”管道的建设进度来到了最后160公里,有望在2020年年中投入使用。

眼看建设进度不断推进,美国终于坐不住了,决定加码对“北溪-2”的制裁。

2019年12月,时任共和党参议员 Ted Cruz和Ron Johnson警告负责“北溪-2”管道建设的瑞士—荷兰公司Allseas首席执行官Edward Heerema:“如果不撤出‘北溪-2’项目,美国将对Allseas公司实施制裁。”

很快,特朗普就签署了《保护欧洲能源安全法案》(PEESA),对参与铺设”北溪-2”和“土耳其溪”(Turk Stream)管道的公司实施了制裁。

PEESA禁止Allseas继续参与“北溪-2”管道的建设,如果Allseas不停工,就不得在美国境内与美国公司开展业务。

在重重压力下,Allseas公司于2019年12月21日宣布退出“北溪-2”项目。

Allseas首席执行官Edward Heerema说,退出“北溪-2”项目损害了该公司的声誉。“我们的船只不允许留在施工现场,美国警告我们必须立即停止‘北溪-2’项目的建设。”

Edward Heerema表示,如果不受PEESA制裁的影响,Allseas本可以完成“北溪-2”管道最后140公里的铺设。

2020年7月,美国国务院发布了新措施,将CAATSA的制裁范围扩大到“北溪-2”管道,并在PEESA的制裁名单上增加了第一批名字——铺设管道的船只及部分俄罗斯船东。

2020年10月,UOKiK再次加入了与“北溪-2”管道的斗争,对Gazprom开出了创纪录的65亿欧元罚款,并对其参与“北溪-2”项目的5家能源公司处以600万至2000万欧元不等的罚款。

一系列组合拳,让“北溪-2”的工程进度严重受阻。Allseas公司退出后,管道建设工程几乎停止,陷入了各国纷争的泥潭。

不过,以德国和俄罗斯为首的“北溪-2”支持方并没有放弃努力。在美国出台制裁措施后,默克尔和普京会面,坚定了“北溪-2”建设的决心。

经历了一年多的等待后,“北溪-2”于2021年2月恢复了管道铺设工程。

2021年,拜登就任美国总统。尽管拜登继续公开批评“北溪-2”项目是一个“糟糕的交易”,但华盛顿已经没有采取更严厉的措施来阻止该项目的建设。

他承认:“现在阻止‘北溪-2’的建设已经太迟了。”而且,不断的制裁也影响了欧洲和美国的关系。

2021年7月,德国与美国达成协议,美国同意不干涉“北溪-2”的建设。

根据协议,德国承诺如果俄罗斯将“北溪”管道作为“政治武器”,美国可以对“北溪”进行制裁。德国将设立一个10亿美元的基金,补偿乌克兰天然气过境费的损失。同时,乌克兰将获得5000万美元的绿色技术贷款。

补偿了乌克兰,安抚了美国,默克尔做出了多项让步,终于换取了美国对“北溪-2”开绿灯的结果。

俄乌冲突,“北溪”无限期“断气”

2021年9月,俄罗斯宣布“北溪-2”管道建设工程竣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历经波折的“北溪-2”管道终于看到了曙光,只剩下最后的审批认证。2021年底,默克尔完成了她任期内的工作,将“北溪”的接力棒交给了继任者。

但是,2022年2月,俄乌冲突爆发,让“北溪”管道再次走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2月22日,德国总理朔尔茨宣布暂停“北溪-2”的审批认证程序。

“北溪-2”无法启用,“北溪-1”的输气量也随着俄罗斯与欧洲各国间的矛盾升级而不断下降,并陷入了开开停停的循环中。

2022年6月中旬,Gazprom将“北溪-1”天然气管道输送量锐减至平时的40%。

2022年7月11日,“北溪-1”因年度检修中断对欧洲供气。10天后,管道重新开放,欧洲暂时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次“检修”很快到来。2022年8月31日,Gazprom以“设备检修”为名宣布“北溪-1”管道暂停供气3天。

3天很快过去了,但这次,西欧没有看到管道的重启,等来的却是一个新的回复:“无限期暂停。”这一停,让欧洲对冬天的余粮又多了一丝恐慌。9月底的管道泄漏,则彻底浇灭了“北溪”管道冬天供气的最后希望。

“北溪-1”断供前,欧洲一边囤气,一边削减消费,总算是把储气库填到90%以上,为今年冬天备足了“余粮”。

如果“北溪-1”继续停运,2023年春季开始,欧洲的储气库将消耗一空。届时,更加严峻的能源供应难题将摆在欧洲面前。

路孚特首席电力与碳分析师秦炎分析称,2023年天然气期货上涨幅度较大,反映了欧洲市场对2023年冬天持更加悲观的态度。

默克尔曾表示,对德国和欧洲来说,俄罗斯就是一个可靠的能源合作伙伴。“欧盟需要在能源上与俄罗斯合作,与俄罗斯脱钩对双方都没有好处。”默克尔对朔尔茨叫停“北溪-2”感到失望。

“过往大量进口俄罗斯的天然气对德国来说是‘正确的决定’。”默克尔坚信,“北溪-1”管道给德国带来了实实在在的收益,“因此我对自己的决定一点都不后悔”。

如今,欧洲眼看着已经与俄罗斯天然气渐行渐远,两任德国总理施罗德和默克尔苦心经营的能源供应版图分崩离析。

“最现实的、能在短期内尽量填补供应缺口的方法就是增加进口液化天然气。”单卫国认为,“随着俄罗天然气斯供应量的减少,欧洲肯定是要从美国和其他国家继续增加液化天然气进口。”

2022年9月,美国出口的液化天然气有近70%进入了欧洲。“北溪”管道哑火,欧洲就不得不舍近求远,从大西洋的另一端进口液化天然气。

2022年,美国成为天然气第一大出口国。挤掉了俄罗斯的天然气后,美国的能源企业得以占有欧洲更多的市场份额。欧洲现在面对的,是运输成本和价格都翻了几倍的进口液化天然气。

“北溪”事件发酵至今,天然气主动权已经不再掌握在欧洲的手中。这一结果,从朔尔茨叫停“北溪-2”管道的审批认证程序后,似乎就已经不可避免。

“如果未来欧洲遭遇较为严重的天然气供应危机,‘北溪’管道重启仍会在欧洲的考虑范围之内。”单卫国称,“北溪”管道维修完成后,只要想重启,在技术上没有太大的难度。

“北溪”能否按下重启键,真正的阻碍在于欧洲的意愿和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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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9-14 栏目:天然气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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