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页岩革命的蝴蝶效应

        据美国能源信息署报道 ，9月份中国进口原油已经超过了美国成为世界第一。这只是美国公布的数据，我还没有看见中国国家统计局的准确数据。报道称9月份中国平均日进口原油630万桶，而美国同期是日进口624万桶，中国超过了美国。尽管这个差距不是非常大，但是在能源领域可以算是一个新闻，因此引起了世界各国媒体的种种解读。其中，有一些评论担心，这一变化会不会激化美中在能源领域的利益冲突。在10月14日美国侨报刊登了一篇文章就以此为标题。

 

过去中国和美国都是世界上两个最重要的能源消费国，在气候谈判问题上，存在一些共同需要解决的问题。但是，现在美国的能源结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2008年以来美国石油的产量增加了50%，国内天然气的价格降幅超过80%。美国的能源自给率2008年是50%，现在美国石油的自给率已经达到72% 。我觉得能源事务有一点像蝴蝶效应。我说的这个蝴蝶就是美国的页岩气革命。美国的页岩气革命到底是不是革命？美国的天然气价格仍然非常低，从进口价格来讲，中国进口的天然气价格是美国的4倍，日本和韩国同中国一样，基本上东亚进口天然气的价格普遍偏高，而美国只有4美元，欧洲只有9美元。在能源进口价格上天然气如此，电价也如此。电价方面，我国原材料、人力成本都比较低，但在能源价格上我们不仅没有优势反而处于劣势。还有一个跟美国完全不一样的现象，我们是工业用电最贵，其次递减才是居民用电，居民用电因为涉及到人民生活，国家为了防通货膨胀顾及到老百姓的生活，居民电价制定得比较低；美国是倒过来，居民用电价格高，工业用电价格低，美国现在的工业用电价格要比我们低得多。在这样的因素刺激下，对实业回归有一定作用。谁不想往低成本的地方转移呢？所以这些问题就带来了蝴蝶效应。

 

首先，对加拿大的影响。加拿大是美国重要的邻国，也是美洲重要的能源生产地。加拿大的人口很少，经济活动主要集中在加美的边境一带。加拿大生产的石油天然气过去不愁市场，主要是销往美国，他们也不会去想漂洋过海卖到亚洲来，但是现在他们必须考虑这个问题了。第一是美国天然气已经供大于求了，而且天然气价格那么低，为什么不以高一点的价格卖给亚洲？加拿大对东亚市场，对中国市场的兴趣在提高。

 

其次，中国的天然气是从广东大亚湾开始，后来福建、上海都开始建设LNG。那么美国方面干了什么事呢？在沿海修了16个LNG接收站。现在，用中国话来讲“都在晒太阳”，就是搁那没用了。由于美国的天然气供大于求，价格便宜，所以他们不会进口卡塔尔天然气，他们在研究能不能把它改成出口码头，再向美国政府提出申请，能不能允许出口。 我认为在两到三年内，实质性出口美国还做不到。怎么办？找欧洲！所以向欧洲的出口增加了。欧洲主要的天然气来自俄罗斯。他们经常为价格吵架：一会儿俄乌斗气，一会儿是俄罗斯和欧洲为天然气走哪条管线争论，实际上都和地缘政治有关系。但现在欧洲一看中东大量的LNG要出口，选择性增强了，因此在对俄谈判中更强势了。虽然俄罗斯向欧洲出口天然气今年下降了10%，但欧洲依然需要俄罗斯的天然气。俄罗斯谈判的地位在削弱，可能会更加重视东亚市场。过去我们也谈，一直没谈拢。现在俄罗斯的出口实质性在下降，这又是一个变化。还有一个变化是，美国国内的天然气比煤炭都便宜，美国的煤炭市场是一塌糊涂。美国去年出口到欧洲4000万吨煤炭，欧洲自己是最标榜绿色经济、最关心气候变化，但是架不住价格的诱惑。更没想到的是，中国从美国进口了500万吨煤炭。谁把这个低价产品漂洋过海运到中国来？这些不都是蝴蝶效应吗？就是因为美国能源事务的变化引起了世界能源事务的变化。

 

中国和俄罗斯的天然气管道还在谈，我们和俄罗斯的原油管道谈得非常好，这次习近平主席又和俄罗斯签订了一个增签1500万吨原油的协议，但是天然气还没谈下来。之所以谈不下来，不是没有气，关键是价格谈不拢。虽然讲了好几年，俄罗斯来我们这边投资，中国也到俄罗斯那边投资，但实质性进展几乎没有。双方能不能政府出面各自降低一点关税（俄罗斯出口天然气有30%的关税，中国进口天然气名义上还有13%的关税），这样的话价格上就和中亚接近了。实际上双方各自在税收方面让点步，或者做一些特殊处理，中俄天然气贸易合作会非常好。

 

能源事务与外交事务和国际政治经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中国能源问题回回都成为高层访问的一个重要内容。顺便问一下，能源对于各国都重要，但为什么在中国就显得特别突出？

 

按国家统计局的口径，我国去年生产能源33.3亿吨标准煤。这个数量超过美国。我们去年消耗的是多少能源？如果按能源结构来考虑，最重要的还是石油。去年石油进口了2.7亿吨，自己生产了2亿吨，总共消费是4.7亿吨，对外依存度58%。从今年上半年进口情况来看，今年年底我们全年的石油进口肯定要超过3亿吨。但是我们的产量几乎没什么增长，我们维持2亿吨的产量就已经很费劲了，所以中国今年需要5亿吨油，2亿吨自己生产，3亿吨进口，60%是进口，40%是自己生产。2亿吨油的产量在全世界排第四，按位置算不算低，但是架不住中国大。5亿吨油的需求使得我们对外依存度变成60% ，这个趋势一直在往上涨，而且今后若干年也是这种趋势。为什么？中国目前已经是第一大汽车生产国，去年我们生产了1928万辆汽车，今年上半年经济下行压力特别大，唯独汽车一枝独秀，上半年有人说是26%的增长速度，全年突破2000万辆毫无悬念。现在全国的汽车保有量1.1亿辆，这还不算摩托车、农用车一共消耗1.6亿吨成品油，大体上汽柴油各一半，平均每辆车一年消耗1.45吨油。

 

我们对油品的依赖非常大。我们农业对油品的依赖特别强，甚至有人用石油农业这样的词。现在收割、耕地、排灌都是用机械，这都需要油。打渔也得靠油，石油价格一涨，国家就要给渔民补贴。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能源事务能不重要吗？